崔娘命令几名有经验的姑娘们教她如何服侍男人,裴棠依左耳进右耳出的,恍恍惚惚地并没有听进去。
转眼又过去一日,裴棠依同楼里的其他姑娘也熟悉了些,得知她们原本都是清白人家的女儿,要不就是逃难过程中失去了亲人被石吴等人抓进了这里,要不就是被自己的丈夫和父亲献过来换取入城名额。
她们在一开始也想着逃出去,可到底一个人的力量太过弱小,没有办法只能忍耐下来。
只是虽然在青楼中勉强能够活着,可到底身份低微,一个不慎就会被崔娘打骂,再或是被有些恶趣味的宾客用些旁的手段折磨。
裴棠依望着那张张或冷漠或释然或忧愁的面孔,只觉这世道太过不公,为何受苦的永远只是女子。
她忽然出声道:“你们有没有想过,我们一起拼命逃出去呢?”
听闻这话,即使是向来淡漠的若云都变了脸色,道:“你莫不是疯了不成,崔娘在楼外安排了许多人守着,怎么可能逃得出去!”
裴棠依道:“前朝曾有十余名宫女因不满当朝皇帝的暴行,趁其夜晚睡觉时打算偷偷将他勒死。咱们楼里姑娘共有十余名,而看守楼门的守卫也只有十名,我们只要齐心协力,还是能够逃出去的。”
其余姑娘似是还有犹豫,若是逃跑不成被抓回来,是要受到更严重的责罚的。
因此,裴棠依的话说出后,无一人敢应声。
这时一道虚弱的声音响起,是始终躺在榻上养伤的梅香出声道:“我愿意同你一起。”
裴棠依反应了片刻,才意识到声音传自榻上,她快步走到榻边,轻声道:“梅香,谢谢你愿意相信我。”
梅香勉强支起上半身,露出了一张虚弱却无比坚定的面庞,也正是在这时她在这张脸上看到了几分熟悉的色彩。
裴棠依试探地问道:“我们……是不是在哪里见过?”
梅香眸中溢出一抹柔情,道:“上元夜的时候,是姑娘救了我。”
裴棠依这才记起她便是上元节自裴景铄手中救下的女子,可京城距此千里之远,她为何会来到了这里?
似乎是看出了裴棠依眼中的疑惑,梅香道:“我是随我夫君而来,他从军来此,我担心他,所以过来投奔他,可却被歹人抓到了这里。”
“你曾救过我一命,所以如今我相信你不仅能帮我,也能帮我们所有人。”
闻言,裴棠依的眼眶泛起酸涩。
随后接二连三的响应声响起,大家都愿意跟随裴棠依奋力一试,裴棠依望着这些明明瘦弱却坚定的姑娘们,内心也涌起股强烈的情绪。
此次不仅为她,也为她们。
楼里其他房间还住着姑娘,就由春芳负责和她们商议此事,姑娘们大多都是被迫委身于此,只短暂地犹豫后,皆答应了。
而裴棠依也趁机了解了楼里每日的规矩,例如守楼之人何时换值等等。
最终,她们决定将逃跑的时间定在明日子时。
或许是老天眷顾,明日天色稍暗的时候下起了一场雨,弥漫的雨雾使得视线受阻,也更方便了姑娘们出逃。
子夜,裴棠依来到了楼门口,见几名守卫正靠在门边昏昏欲睡,她向后施了个眼神,随即便从楼里涌出几名姑娘小心翼翼地向她靠近。
中途自然惊醒了守卫,可姑娘们立即举起武器朝守卫袭去,守卫们猝不及防,竟真的被打了个踉跄。
大家趁机往楼外跑去,滂沱的大雨沉重地落在她们的身上,她们却丝毫不在意,透过雨幕看到的是彼此更为广阔和光明的未来。
雨幕遮盖住了她们的身影,夜色浓重,那些守卫一时追赶不及。
不知过了多久,大家跑到一处山坡上,裴棠依弯下身子喘着气,她回身望去,见姑娘们虽然浑身都被雨水淋湿,但眼眸中的光亮却是这庞大雨幕都遮掩不住的。
姑娘们也放下了手中握着的武器,那些武器基本都是她们平日所用的琵琶等乐器,再或是剪刀、簪子。
不知是谁颤抖地问了一句,“我们这是成功了吗?”
裴棠依笑着回应,“是,我们成功了。”
随即响起的是女郎们银铃般灿烂的笑声,并非是往日为讨好宾客的虚伪笑容,而是她们发自内心深处的、真正的欢乐。
即使她们渺小如尘埃,可无数的尘埃终究汇集成一片壮阔高山。
波折
九月的天气相比于夏日要多了几丝寒气,夜雨萧瑟中,陡峭的山坡上出现了几道模糊的人影。
女郎们相互搀扶着,翻越过一重重险峻峭壁。城门紧闭,她们无法从城门离开,幸好在城池的后边有一座高山,因大山险峻,几乎无人敢翻越,所以才没有派人看守。
但裴棠依却同她们一起翻越这座山坡,虽然途中经过多少困难险阻,但更光明的未来就在前方,女郎们都不觉得辛苦。
这几日方下过一场雨,山路泥泞很不好行走,女郎们便都牵着手一步一步地往山上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