身形蜷缩,看起来十分狼狈。正要撑着身子站起来,她听到沉稳的脚步声和门响声。
陆观阙进来,见她伏在地上,一眼便猜到了她的心思。
他蹲下身子,将她抱起来,拍了拍她的衣裳,说道:“紧张什么?又没人监视你。”
孟悬黎偏过脸:“那可未必,国公爷从前连太阳都不让我见,回去后指不定要怎么折磨我。”
陆观阙不回她的话,转而坐在太师椅上,圈抱着她:“折磨你?”
“难道不是你折磨我吗。”
孟悬黎闻到一股药味和血味,蹙了蹙眉,微微笑道:“我折磨你?”
“好,既然你这么说,回去后,我就好好折磨你,折磨你的命数,等你命数殆尽,我也能早些离开。”
陆观阙凝视着她的眼睛,一言不发。
孟悬黎被他盯着,浑身生刺,须臾,她推了推,陆观阙将她放在椅上,淡淡道:“你的东西我派人去搬了,后日我们便回去。”
孟悬黎轻微摇头,不大情愿:“我这边还有事要处理,七日后再回去。”
陆观阙转过身,双手撑在她上方,居高临下,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:“再得寸进尺,现在就回去。”
孟悬黎整个人收紧,抱着双膝,追想起第一次被逼迫的场景。她当时见了魏渊一面,被他生硬绑着手腕和脚踝,回到府中,他蛮横无理,也是这么对她的。
后来,这样的感觉越来越多,多到她不得不隐藏、反驳、挣扎。可现在,她只淡淡回了句:“随便你。”
陆观阙轻抚她的发丝,触感柔滑,是他亲自清洗的余韵。他知道她听到这样的话,会不高兴,可他没办法,他只有这样,才能时刻拥有她。
孟悬黎缓缓抬起脸,透过窗棂,看见庭院的树叶随风凋落。唯有一棵银杏树,金灿灿的,像太阳一样,悬在那里。
“燕京的秋日,比东都好看。”
她向来嗜爱富有生命力的事物,但唯独在季节上,十分钟爱秋日。也许是因为“草木摇落而变衰”,也许是因为“我言秋日胜春朝”。
总之,谜底在她心,她却做不出选择。
陆观阙见她这样呆坐着,已经习以为常,他凑上前,说了句:“我抱你出去看看?”
孟悬黎对上他的眼,看到了疲惫与干涩,四目相对,她面无表情伸出双臂,陆观阙搂抱着她,感受着来自她内心的矛盾。
次日,孟悬黎独自来到广德堂。刘婆婆看她进来,少了份殷勤,多了份拘谨:“李……孟娘子,昨日我说的话,你别放在心上,我也是……”
孟悬黎并不放在心上:“刘婆婆的心意,我知道,但我有难言之隐,实在是不好言说。还望婆婆别怪罪。”
“不怪罪不怪罪,我家练哥儿昨日回去后,说您是国公……”
见刘婆婆还想继续说,孟悬黎笑了笑,两人看了眼对方,心知肚明地结束了这场谈话。
孟悬黎缓步穿过前堂,来到后室。室内并无旁人,陈先生坐在案后,照例在写药方。
察觉孟悬黎来了,陈月眠并没有抬头,问道:“我听刘婆婆说,昨日你家出了些事。”
孟悬黎上前,躬身行礼:“是。”
陈月眠停下手中的笔,抬眸一望,须臾方道:“先坐。待会儿你回去,把这药方拿走,平日抹些,气色也会好些。”
孟悬黎看见她桌案上的字,低声道:“晚辈不是有意欺瞒先生的。”
“决定要回去了?”
陈月眠从刘婆婆那里得知,李萱本名是孟悬黎,是东都陆国公的夫人,不知是什么原因,来到燕京,惹得国公爷也追了过来。
“是。”
她迟疑片刻,朝陈月眠看去:“晚辈受先生垂怜,这才能留在广德堂,如今离去,实属背信弃义,晚辈对不住先生的一片好心。”
陈月眠笑了笑,叹道:“既然决定回去,便回去吧。”说着,她从小药柜里取出白色小瓶,放在孟悬黎面前的案几上。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