个人愣在原地。
“我一个外乡人,带着幼女,为何敢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开铺立户?”她故意抬高声音,“我背后若无人照拂,岂能安然至今?”
“今日我少了半根头发,恐怕你们钱掌柜,连同你们几位,都未必承受得起那人的怒火。到时候,恐怕就不是送官那么简单了。”
“也许,大概,连命都没了。”
她的话真真假假,反而唬住了那群人。
那几个壮汉面面相觑,果然犹豫起来。
为首那个想起从前那个事,又听孟悬黎这番底气十足的话,心里开始打鼓。钱掌柜是给了钱,可若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,恐怕有钱没命花。
他顿了顿,拱手道:“孟娘子,您也别怪我们,我们也是受人之托……”
“您看这样行不行,您明日关上铺子,休养两三日,我们也能给东家一个交代,如何?”
孟悬黎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,沉默了一会儿,方道:“也行。不过,日后若再有此事,你们得提前告知我一声,不然,万一被那人知道了,我也保不住你们。”
“是是是,多谢孟娘子体谅,那……那我们就告辞了。”说完,生怕孟悬黎反悔,他连忙带着手下人离开了。
见他们窜得太快,孟悬黎抿唇,有点想笑,转过身,对着马夫温和道:“咱们也回去吧。”
马夫点头,待孟悬黎坐稳后,挥动鞭子,驾车前行。
天色擦黑,庭院静谧,孟悬黎推开院门,不见陆观阙,心下有些诧异。往日里,他这个时候多半在院中等她,今日却不见踪影。
没走几步,孟悬黎又见院中多了几个护卫,油然升起不好的念头。她急忙忙走到厢房,环顾四周,不见曈曈。
孟悬黎按着心口:“陆观阙,我女儿呢?”说着,她不假思索,直接上前一步,踮起脚尖,拽住他的衣领:“你此番伪装,是不是要利用她威胁我?”
陆观阙没料到她会这样做,低眸看着她,孟悬黎眼里有一层水光,嘴唇不住颤抖。他恍然领悟,低沉道:“我刚把曈曈哄睡,这会儿,她在屋里睡得正香。”
孟悬黎哑然,怔了怔,松了手,陆观阙眼疾手快,顺势捧住她的脸,弯起眼睛:“怎么?很怕我把她带走?”
“也不是不可能。”孟悬黎冷言冷语,“你从前就干过这样的事。”她后退,推开他的手:“注意你的身份。”
陆观阙手掌一凉,条分缕析地说:“阿黎可别冤我,我什么时候干过这样的事?”他往前走。
“怎么没?”孟悬黎轻嗤一声,“你从前找到我,没多久,就把我带回东都了。这次你来,说不定就是想把我女儿带走,威胁我,然后……”
她被他逼到角落,隔着昏黄的光影,和他的视线交汇。陆观阙声音很沉,又很柔:“然后呢?怎么不说了?”
孟悬黎被问住,脑海中飘过形影不散的念头:“说什么?说你怎么逼我,还是怎么娶别人?”
“院中的人我都看到了,你伏低做小在我身边,不就是想让我原谅你?可你也明白,你早晚要回去的,你有你的妻子,以后也会有你们的孩子。我和曈曈,只是……”
陆观阙脸色骤冷,不等她说完,就迅速低头,用拇指轻轻合住她的唇。
孟悬黎睁大双眼,陆观阙手指轻柔,像证明,像安慰,更像吻她。她恍然回神,一把将他推开。
陆观阙抓握住她的手,抵着她的额头,闷声道:“当年那和离书是我临摹来的,从始至终,都不是真的。阖族耆老那里,被我瞒了过去,如今族谱上……”
孟悬黎不想听到预感的结果,忙打断他的话:“你是怎么活过来的?或者说……是谁救了你?”她的语气有些结巴。
陆观阙顿了顿,主动承认:“是郑婉若。”
“她听到我和苏鹤的对话,换了酒。我没死成,还被她关在郑府的地窖里,后来,趁她不注意,我逃了出来。”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