撩开车帘,她看见父亲对面的那个人,脸上有颗痦子,嘴唇一张一合,似乎在献计。
“都办妥了?”
“办妥了。”男人递给张实千一本书,“大人,南河村现在山匪据窝,前些年杀了不少人,如今冤魂满萦,乃极阴之地。只要锁魂阵成,保准,三年之内,圣上必将重召您入京,往后数不尽的荣华富贵都是您的。”
“只是……”
“说。”
男人看了一眼马车,低声道:“只是此阵需要极阴童男为引,七月十五生人。”
张秀娟手一抖,满脸惊骇。
七月十五,不正是阿生的生辰。
画面再次变化。
一家四口被山匪奉为座上宾,好久好肉的招待,秀娟心事重重,每每想跟母亲讲起那晚时,父亲总会投来一记眼神,让她迟迟不敢开口。
月余,祠堂竣工,张实千向山匪请辞。
秀娟知道,父亲一直在等这一天,等祠堂落成,整座村的人,包括阿生,全都逃不掉。
送行宴毕,父亲被村民送回了屋子,秀娟提起衣摆,连忙往弟弟房间跑去。
她只有一个念头,逃出去,一定要逃出去。
这是唯一一次机会,阿生只有这唯一一次活命的机会。
可当推开弟弟房门时,他,却不见了。
不远处一阵号声传来,火把瞬间将整座村子点亮,两拨人马站在村口火并。
秀娟根本管不了这么多,她要找弟弟,她必须找到弟弟。
“阿生——阿生——”
呼喊在厮杀声中显得极其微弱,可不偏不倚,落在了山匪耳中。
“大哥,妮儿在那!”
杀红眼的大当家,转过头来,对着张秀娟狰狞一笑,缓缓举起刀。
“阿姐——”
同样在找姐姐的张彦生,看见这一幕,猛地从岔道里边冲出来,想都没想,快步往她身前一挡
……
血,血。
“阿……阿姐……”
刚才,血,是阿生的血。
她眼睁睁的,看着弟弟跪在地上。
山匪似乎在笑,阿生也在笑。
“快、快逃……”
小小的身躯,佝偻在山匪脚下,死死抱着,怎么也不肯放手。
山匪对准张彦生的后背,扬着刀,狠狠落下。
一股热流飙出,飞溅的血沫沾到她脸上,还是烫的。
张彦生,也是来提醒姐姐快跑的。
因为他听见,父亲要将姐姐卖给山匪,置换银两。
“怪就怪天气——”
“想曾哭过的旧电影——”
电话铃响,江向阳头痛欲裂的爬起来,拿起枕边手机看了眼。
地府人脉
“喂, 江子,还没起呢?”
江向阳摁了摁太阳穴,现在眼睛睁开都难受, 迷迷瞪瞪“嗯”了声。
“几点了。”
“八点了, 赶紧的吧。”
“八点了?!”
江向阳惊诧的看了眼手机, 屏幕上赫然显示20:00的字样。
“靠,我睡了一天。”
江向阳赶紧翻身下床,结果用力过猛,腿在触地的一刹那,软了。
“咚”一声,结结实实跪了下去。
“没事儿不急, 我先打车过去占位置, 你整好过来啊。”
江向阳挂了电话, 头昏脑涨的, 就跟以前通宵打游戏一样, 一觉起来身体仿佛被掏空, 索性靠在床缘缓了几分钟。
昨晚的梦,像一个个片段强行塞进他脑子里, 全是张秀娟的记忆。
靠。
后劲怎么能这么大。
江向阳揉着太阳穴, 脑子里全是那些东西, 很乱。
梦里,他依稀记得程四郎的母家姓林。
写县志的那位林大人,就是程四郎舅舅, 张秀娟还见过。
搞半天,兜来兜去的,全是一家人。
江向阳扶着床,挣扎着起身, 随便洗了把脸,出门去了。
夜晚的q城很是热闹。
特别是夜市,出了名的不天亮不打烊。

